charon

趁着大晚上没人赶紧发出来......是回忆杀

顾昀露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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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天天心思这么重。”

长庚睁开眼，看着门口手里提着灯盏的顾昀。

他的义父抬了抬手里的白色油灯：“不早了，睡吧，我在旁边。”

守山人的宫殿说白了就是一座大一点的房子。只是从外表上看去器宇轩昂，其实是一个真正的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内里空旷荒凉得紧，偌大一个宫殿除了顾昀和长庚再无其他活口。

很多房间里是历代守山人的遗物，杂乱陈旧，从古老刀兵到偏门典籍应有尽有，为此顾昀还花了不少时间整理出来一个藏经楼和一个武库。

为此空出来的房间自是很多，打扫起来却并不怎么费力。被顾昀捡回来以后长庚自然有自己的房间，只是不知为何死活不肯住卧房，就要睡藏经楼。顾昀也由着他，却跟着他从自己的房间里搬出来，移到了藏经楼别院的偏殿里。

方便看管小孩，也怕出什么意外经楼地处偏僻，他不能在第一时间里照顾到。

今天他例行公事一样睡前去看小崽，却发现自打被他带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背对着他靠在书架上，伴着黯淡的烛火凝视着架上一排排老旧的书籍，一条毯子松松的搭在腿上。

少年俊秀清逸的脸上寡欢神色被昏暗稀释抹去，显出难得的平和。

这是一张尚且未被岁月染上风痕的年轻脸庞，却好似未老先衰浸透乱红千秋，再不肯看这人世一眼的垂暮老人。

而今这倦怠神色终于消散少许，深如寒潭的眼睛里也有了涟漪样的波动。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听到顾昀的声音后转过身来，竟然在灯火掩映中冲顾昀笑了一下。

即使只是浅淡地勾了勾唇角，那抹笑意很快又缩回了那冷漠麻木的外壳里，幽微得好似顾昀看走了眼。

但这也弥足珍贵。

顾昀觉得久攻不下的城池终于冲他敞开了一点，露出了里面的一丝风物。

他叹了口气，把盏往门口的钉子上一挂便抬腿走了进去，高挑的身子挡住了大半光影。

他在少年的小榻前站定，然后缓慢地半跪下来，视线和长庚齐平。

少年的骨架还未长开，加上常年心思深重，在顾昀面前未免显得有些羸弱。

他把手从宽大的袍袖里伸出来，轻轻拂掉了顾昀来时肩上蹭的灰，神色不变的开口：“义父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顾昀一愣。

——这是他半年来说的第一句话。

顾昀的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提了起来，他将自己的手掌摊开，然后覆上长庚正在轻颤的眼睑，珍而重之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但是坚定得让长庚眼眶发热。

这个人在这半年里极尽耐心的照顾他，给足了他生存的余地和空间，还有这种厚重踏实的安全感。

万千言语不必形容，尽在眼底。

顾昀也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他把手放下来，顺了顺少年柔软的头发：“长庚，生死不强求，但你可以依赖我。”

这句话似承诺，又似安慰。

一盆温水一样泼下来，把少年冰封已久的心脏浇了个透顶，潮湿但温暖。

......这就是世间吗。

眉目可以入画，风骨萧索疏狂。

极尽温软，极尽郑重。

“只要你在，我就不会走。”

这是顾昀的一掷千金。